魯迅、契訶夫、肖邦、卡夫卡、雪萊……這些才華橫溢的作家和藝術家,都因為一種疾病而離開人世,這就是在中世紀被稱為“白色瘟疫”的結核病。
有人說,結核病已經離我們遠去了,但僅在中國,每年就有將100萬人發病,相當于整個銀川城區的人口;有人說,結核不是大病,吃藥就好了,但越來越多的人卻成了耐藥病例,也就是怎么吃藥都無法消滅結核菌。
▲1882年3月24日,德國科學家羅伯特?科赫宣布發現了結核病的元兇??結核菌,這種千百年來的不治之癥終于邁出了被人類攻克的第一步,因此每年3月24日也被確定為“世界防治結核病日
1882年3月24日,德國科學家羅伯特?科赫宣布發現了結核病的元兇??結核菌,這種千百年來的不治之癥終于邁出了被人類攻克的第一步,因此1995年底,世界衛生組織(WHO)將每年3月24日確定為“世界防治結核病日”。但在136年以后,結核病仍是全球頭號傳染病。雖然年來全球對抗結核病進展顯著,但形勢依然嚴峻。結核病的防控與診治,又走到了一個新的十字路口。
被結核病折磨的名人們
1965年,法國學者Sylvius解剖了死于所謂“消耗病”或“癆病”人的尸體,發現肺臟及其它器官有顆粒狀的病變,根據其形態特征稱之為“結核”。自此,結核的名稱被延用至今。
不過,結核可不是什么新病,按照歷史文獻記載,它至少存在了六千多年。
六千多年前的古埃及,科研人員在木乃伊尸體中發現了結核菌。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長沙馬王堆出土的辛追夫人身上??人們大多關注她的千年不腐之身,卻忽略了她的肺上部及左肺門發現有結核鈣化灶,這是中國已知最早的結核病人。
當然,從古代到代甚至當代,因結核病離世的人不計其數,這種被稱作白色瘟疫的疾病,直到上世紀40年代鏈霉素發明之前,一直被視為絕癥。就算在當代,它的死亡率依然超過了10%。因此,歷史上被結核病困擾過的名人并不在少數,魯迅、林徽因、肖邦、契科夫,甚至包括著名主持人汪涵、企業家李嘉誠、俞敏洪……如果詳細列舉,恐怕需要幾頁紙。
▲波蘭鋼琴家肖邦(左)和中國數學家陳景潤(右)都曾被結核病折磨過
魯迅的小說《藥》里,小栓吃血饅頭治的病,就是肺結核,令人略感意外的是,魯迅先生自己也因為這種疾病去世。根據魯迅自己寫給友人的書信記載,去世前兩天,“不料竟又發熱,蓋有在肺尖之結核一處,尚在活動也。日內當又開手療治之”;去世前一晚,“沒想到半夜又大喘起來。因此,十點鐘的約會去不成了”。至第二天早上,魯迅先生已不幸離世。今天來看,這些都是結核病引起并發癥的典型癥狀。
著名鋼琴家肖邦,1810年生于波蘭,正好趕上了歐洲結核病流行。他從25歲開始,反復受到結核病的摧殘,身體虛弱,咳嗽不斷,還因罹患肺結核遭到排斥。 在1848年的一場演奏會接尾聲時,肖邦終因身體極度衰弱而倒下,他咳出的鮮血染紅了琴鍵。此時肖邦的病情已十分嚴重,結核菌幾乎徹底摧毀了他的肺,耗盡了他的體力,沒多久他就完全臥床不起了。次年10月17日,肖邦在一長串的咳嗽聲中離開了人世,那年他才39歲。
結核醫院里的“人菌之戰”
“結核病也叫窮人病,舊社會勞苦大眾得病的更多,雖然現在生活水提高了,但不意味著這種疾病就沒有了,相反,我國每年仍有將百萬人發病。”在北京胸科醫院,常務副院長李亮告訴北京科技報|科學加客戶端記者,目前結核病與艾滋病、肝炎一樣,被列為重點控制的傳染病之一。
位于通州區北關的北京胸科醫院,于上世紀50年代成立,是新中國第一家結核病科研/治療單位,如今也是北京地區唯一一家結核病專科醫院。
在胸科醫院中,就醫的人們都帶著厚厚的口罩,空氣也就多了幾絲緊張的氣氛。記者距離接觸了幾位結核病感染者,他們中有的是學生,有的是自由職業者,也有的已人到中年,用他們的話說,發病前就是普通人普通的生活。
▲24歲的北京女孩金鱗,被結核菌感染了腹部??結核腹膜炎,卻一度被誤診為其他內科疾病,致使她一度高燒達到39度
24歲的北京女孩金鱗,是被結核病菌“擊中”腹部的不幸患者:發病前半個月,她莫名地消瘦了5斤;發病后第一周,一度高燒到39.9度,幾乎暈厥;發病后第二周,出現了腹水,醫生覺得“不太對勁”,會診后才確認是肺外結核??結核性腹膜炎。
“發燒到39.9度那天,我已經不知道白天黑夜了,也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。”回憶起“誤診”的那幾天,金麟無不感慨。
來自邯鄲的李眾則是一名耐藥病人,從河北到北京,從治療到耐藥,2017年患肺結核至今,他已與結核病菌“斗爭”了一年多,醫院認為他所感染的結核菌“對大多數抗結核藥產生耐藥,而且對可用的敏感抗結核藥又存在用藥不良反應,因此不能組成有效的治療方案” 。
同樣耐藥的還有同病房的韓斌,曾經的他,是個160 斤的小胖子,糖尿病并發肺結核的病痛困擾,讓他現在的體重只有不到100斤。韓斌告訴記者,2015年第一次結核病治療時,他并未按照醫囑規范服藥,覺得自己病好了就不吃了,結果結核卷土重來,自己也徹底變為了耐藥性病人。
但鮮為人知的是,在北京胸科醫院,這里的醫護人員除了醫治疾病,自身也不得不抵抗疾病,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。
原來,作為北京市一家結核病專業醫院,胸科醫院醫護人員除了承擔大量的診療和防控工作,還要承受巨大的傳染風險,每天距離接觸結核病人,盡管醫院提供了各種防護措施,但每年體檢時,醫院仍會發現幾名職工發病,有些甚至是耐藥結核。
▲胸科醫院內,醫生工作區與病房區被兩道玻璃門隔離著,但即便如此,每年醫院也還是會出現醫生護士感染結核病的情況
在這種相對高危的環境下,幾輩胸科人共同辛勤努力,醫院的臨床診療水和科研水始終處于全國領先地位。李亮告訴記者,盡管醫院目前從規模、床位數量等硬件方面不占優勢,但“僅突出貢獻專家和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專家,醫院就有30多名;連續兩年在全國醫院科技影響力排行榜中高居結核病領域榜首。還建立了全國最大的結核病醫院聯合體,為全國培養結核病、胸部腫瘤防治專業骨干超過2萬人次” 。
隨著艾滋病的泛濫,以及結核病治療的不規范不及時,最幾年結核病又有抬頭趨勢,此外,對治療藥物產生耐受性的耐多藥結核病人開始越來越多了。
普通結核病人從治療到痊愈,所需藥物費用不過500元左右,但耐藥結核病人的花費,竟然是這個數字的100倍??至少要5萬元左右。“使用藥物更多,不良反應更大、療程更長,最關鍵是治愈率很低。”李亮坦言,據世界衛生組織估計,我國每年新發的耐藥患者有5萬多例,防控難度很大。